峨眉山是四川著名的旅游景点,日出、云海、佛光...景色美不胜收,此次又名峨眉山站长网带你游览峨眉风景,领略山中美好风光。
从报国寺极目远眺,那云遮雾罩、逶迤连绵的峨眉山即在对面。仿佛一桌丰盛宴席摆在面前,只等你落座举筷大快朵颐了,那跃跃欲试的兴味是不言而喻的。
为了游个尽兴,我与妻并不急于匆匆上山,好山好景得一点一点咂磨,才能品出味道来。因此,我们先在万兴旅馆住下,好好休整一下,待翌日一早,再乘车直抵半山腰的雷动坪。从雷动坪到极顶,路标显示只有12华里。区区12华里的路程,我揣测有个把小时也就到了。在金顶转上一转,仍返回雷动坪住上一宿,然后从从容容下山。这就是我们游览峨眉山的整套计划。
古人云:登泰山而小天下。泰山我们已数次登临,并不见得多么艰难,所以也就没把游峨眉山看在眼里。殊不知,我们犯了个大错。错就错在不该拿泰山与峨眉山相比。
由雷动坪向上,过大雄宝殿,便进入猴区,同时也是商贸区。一只只顽皮可爱的猴子在行人足下窜来窜去,两边都是商贸摊贩。用铁皮板搭成的商棚,一个挨着一个。摊贩老板指着各式各样的拐杖和各种纪念品向游人兜售。还有的抱着毛衣、棉大衣央求游人租赁。其时正值盛夏,七月流火,纵然山顶海拔3000米,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游而过,总不至于非得租赁大衣御寒吧?所以我并没怎么理会,只管大步流星地直奔千佛顶而去。
毕竟是世界自然遗产风景游览区,峨眉山从山下到山上,一路上,每一个岔道口都有明确而标准的路标牌。棕色的木牌上镌刻着石绿色的中英文标示,非常醒目。连海拔高度都随时告诉你。所以,没有导游也不致迷路。至于安全问题,我们曾询问过旅馆老板,老板说尽可放心,不会有危险的,而且一路上有很多报警点。
因是旅游淡季,路上游人并不多,开始只有一对年龄相差20来岁的香港夫妇与我们同行,一会儿也超越过去。山道上显得异常幽静,连我们的每一步足音都能听到。山路慢慢陡峭起来,几乎每一步都在飙升。很快就气喘嘘嘘,汗也出来了。在这时候庆幸没租大衣,否则背着那种赘物爬山,更要吃力。
峨眉山是我国最大的佛教圣地之一,又是绿色植物宝库,从热带、亚热带,到寒带的各种植物门类齐全。山道两边全是树,松树、樟树、杉树,还有数不清的灌木和蕨类植物。灌木下边是乱蓬蓬的绿草,绿草下面是厚厚的苔藓。你几乎看不到一块光溜溜的石头。即使是陡峭的山崖,也被浓郁的绿色覆盖着。这就显示出峨眉山与泰山的第一个差异:泰山到处都是名人骚客留下的碑刻,而峨眉除山脚下的碑林之外,在山上,你几乎见不到一处正儿八经的石刻。我想,那不是墨人骚客不想留,而是峨眉山的绿色植被不让你留。那疯长的绿草和苔藓,休想剩余一方寸的空白。所以,登泰山欣赏的多是人文景观,而登峨眉山欣赏的只是自然景观。这就是它们的第一个差异。
山上空气异常潮湿。海拔2500米之上就是雾区。那山几乎整日笼罩在云雾里。即使晴时无云,你也只能从浓浓的树荫夹缝里看到一隙纤弱的阳光。空气潮湿到什么程度?打个比方:随便你走近一棵大树,伸手摸一下树杆,树皮又湿又滑。那腐败的生满苔藓的老皮像浸湿了的破棉絮,抓一把,都能搦出水来。你鼻孔里闻到的全是潮乎乎的混合着千百种植物气味的浓得化不开的湿气。
12华里竟是那么遥不可及。咬紧牙关,挨过一程又一程。气喘力衰,大汗淋漓。抬望眼,一层层石级依旧。泰山海拔仅1532米,而峨眉山的金顶高达3099米,整整高出一倍。泰山虽然也有十八盘,但它毕竟是屈指可数的,过一道少一道,而这里的九十九道拐,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身边不时有抬滑竿的当地小伙与我们擦肩而过,想必是看到我们这副狼狈模样,由不得要问一句:“坐不坐?”可我们已乘了半程的车,刚刚开始徒步,怎好意思?还是自个儿爬吧,锻炼锻炼。就在这绿色的闷罐中,我们两个像虫豕一样,一点点地艰难地向上攀爬。
好容易爬到金顶,上面是一个宽敞的平台。再高处,有亭榭楼阁,飞檐琉瓦,金碧辉煌。山上游人并不多,连僧侣们也是懒洋洋的。时值下午四时,天空晴朗。我掏出相机,赶紧取照。从极顶放眼望去,四面都是茫茫苍苍的云海。云海之中,依稀有万千峰峦,此起彼伏。俗话说:“这山望着那山高”,那是因为你没到达至高处,一旦到了顶峰,“会当凌绝顶”,便会“一览众山小”了。
峨眉山供奉的是普贤菩萨。普贤菩萨为佛祖释迦牟尼的右肋侍,专司“理”德,常与专司“智慧”的左肋侍文殊菩萨并列左右(成都市区内正好就有文殊院)。普贤菩萨塑像骑白象,被中国佛教尊为四大菩萨之一。我们来到华藏寺,朝拜过后,坐在廊下歇息,肚子里出现一片空虚。刚想掏出零食来垫垫饥,突然一片雾气袭来,霎时间,日光隐遁,云雾缭绕,几米外便看不清楚。接着,瓦棱上就淅淅落雨。身上顿感湿漉漉的。细细品味,这还是毛毛雨。我忽然了悟:这雾不就是我们常见的云么?雾中的水气凝结成水珠儿,滴落下去,这就是雨了。
刚一解汗,就觉得一阵阵冷风袭人。在廊下坐着,渐渐不支,连忙躲进殿内,殿内亦是一片沁凉。把背囊里所有能御寒的衣物全穿到身上,依然挡不住那通身的寒意。这时候,才知道山下那些兜租军大衣的姑娘们并非蓄意恶作剧。
坚持了一会,雨稍停,看看时候不早,赶紧穿云拨雾,冒雨游览了玉佛殿、观音殿、卧云庵等。路过双心锁,看了那一道道长长的铁链上挂满了密匝匝的铜锁,心中不由生出几多感慨。可怜天下那么多的善男信女,当爱情初萌的时候,总是喜欢把命运交付给神祗,希望神灵能保佑他们白头偕老。而当他们其中的一个羽翼丰满了,就开始另觅新欢。那时候,他(或她)就不再把神祗看在眼里,把以前许的愿丢诸脑后。在眼下婚变率如此高的情况下,如果把这千千万万的双心锁与其原来婚配男女一件件核对的话,真不知有多少对夫妻早已是劳燕分飞了。面对如此境况,神祗又能如何呢?
上山时人本来就不多,下山更觉人影稀少。刚刚落了雨,石级又滑,为下山的脚步凭添了几多艰辛。为安全计,手不得不扶着那湿漉漉凉森森的水泥栏杆。那一团团云雾就在身边,就在足下,宛如腾云驾雾了。如果说上山时可以浏览景致,而下山时,你就必须心无旁骛、全神贯注于脚下,一不小心,就会摔个倒栽葱。因此,我们只是相互地关照脚下留神,万莫疏忽大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脚步慢慢变得沉重起来。右腿膝关节下边,有隐隐酸痛,每迈一步,都感到吃力。这时,天色刷地一下就暗了,而到雷动坪还非常遥远。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听起来,这话有点儿悖论。凭空而言,根据人的生理功能和地心引力,下山无论如何也比上山容易得多。但是,对于同一个人来说,下山往往是在上山之后,在体力业已透支、肌体感到疲劳的情况下,下山当然就感到比上山还要吃力了。这是很自然的现象。
下到雷动坪时,已是暮色苍茫了。天阴晦着,下着毛毛细雨。我们住进了广场西北角的一家旅馆。这家旅馆只有我们这一对旅客,办好手续,服务小姐把我们领进房间,头一句话就关照:“千万不要开窗子!”我以为是从安全角度考虑,也就随口应之。随后,小姐从床头拣起一个电插头往插座上一插。我问:“那是什么?”小姐说:“电热毯。”我诧异地问:“夏天开电热毯干什么?”小姐说:“你不知道,在这里,一年四季都得用的。”我问:“为什么?”小姐露出不屑的神情说:“睡觉时你就知道了!”
果然,我伸手往被下一摸,那被窝里都是潮乎乎的。潮到什么程度?打个比方:就好比洗涤后,刚从甩干机里拉出来的一样,又湿又凉。
这一宿,睡得非常糟。外面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的雨。虽然整夜开着电热毯,但被窝里依然有一种湿乎乎粘巴巴的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天亮了,雨仍不停。窗玻璃上全是一道道雨痕。隔着玻璃往外看,外面是白茫茫一片,对面的青山万千重,都在云雾中,朦朦胧胧。近处的树梢尽在眼底。原来这楼房是座落在山坡上,窗外即是深渊。我一边想着,一边悄悄地把窗子打开一条缝,忽地一下,一股浓浓的云雾裹着尖锐的冷风钻进来,寒彻肌肤。我赶紧把窗子关上。我这才顿悟小姐为什么不许开窗子了。窗外的云是那么浓,似乎扯一块,握在手里,都能拧出水来。我真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长年累月是怎么忍受的。
吃过早饭(这里的饭食贵得惊人),仍然下着雨。我只身出来,站在门外,寒风裹着蒙蒙细雨,冷气袭人。我想:怎么办?总不能老是呆在这里吧?没法子,只好从旅馆小卖部买了两件一次性的塑膜雨衣,套在身上,既能遮风避雨,又能御寒。上午10点,我们才走出旅馆,沿着下山的路,蹀躞而行。睡了一宿,我的右腿膝关节不但没能好转,反而疼得越发尖锐,每走一步,都要明显地瘸一下。妻子看了,忍俊不禁,开玩笑说:“像是从上甘岭下来的!”
雨中的山路,异常溜滑,走不好,会摔跟头的。所以,我走得很慢,妻子走在我前头。一路上,不见游人。山道上很静,只有雨打树叶的沙沙声,远处传来猿猴的哀鸣。山路曲曲折折,时陡时缓。过了一个叫罗汉坡的地方,转过几道弯,我已望不见妻子的身影。突然,前边传来妻子的叫声:“啊——!啊——!猴子围住我啦!”接着就是声嘶力竭的吼叫声:“揍死你!松开!我揍死你!松开!……”另外还有叮叮当当、吱吱哇哇的声音。我马上意识到妻子被猴群包围了。上山之前,曾听旅馆的老板告诉我们:山上有好几段猴区。进入猴区时,最好有多人搭伴,防备猴子抢人的背包。并且一再嘱咐:万一被猴子抢了包,千万不要急着去追。猴子是找吃的东西,没有就算了,它不会要你的东西。可是,如果你一追,猴子带着你的包,不是爬到树上,就是跳到山涧对面去,那样,你的包就永远回不来了。的确,山路两侧,时常看到高高的树梢上挂着女人的裙子、头巾什么的,想必就是猴子所为。
听到妻子的呼叫,我一下子急得浑身冒汗。我知道,我们随身带的相机、证件、钞票大都在妻子的背包里,说啥也不能被猴抢了去。我想一下子赶到妻子身边,可我这腿这膝盖疼得走不快,山道又滑,再加心里一着急,一害怕,两腿竟颤抖起来,全然不听使唤。我一边喊着:“不要急!抓结实!千万不要松手!”一边咬紧牙关向前追赶。并预先从背包里抓出一把花生米。
几分钟后,赶到妻子身边,看到有四五只猴子将妻子团团围住。见我来到,其它的猴子散开,只有一只猴王还抓住妻子的背包不放。而对面,有几十只猴子正在铁皮板搭成的商贸棚顶上(赶巧雨天没人设摊)蹦蹦跳跳,呐喊助威。原来那叮叮当当、吱吱哇哇的声音都是从那里发出的。
我赶忙把手里的花生撒到地上。那猴王这才松开了包,去拣拾地上的花生。其它的猴也来哄抢。我吩咐妻子抽身快走,我负责断后。妻子赶紧走开,我一人和那猴王周旋。那猴王看上去身材高大威武,一身青里泛黄的长毛,长长的血红色的脸颊,一双贼眼毫不含糊地直视着我,好像在说:“你能怎么样?”我赤手空拳,只有几颗花生米,赶紧扔在地上,并且拍拍手,做出没有了的样子。那猴王一边慢慢腾腾地拣拾花生嚼,一边瞅着我。我凑这机会赶紧下山。这时候,我也顾不得腿疼,三步并作两步。可又不敢显得过于慌张,不然,那猴王会乘人之危,大打出手。
我顺着石级下了几个台阶,回头看看,那猴王就在我身后紧跟着,距我不到一米远的地方,亦步亦趋。我的视线正好到它的胯部,它居高临下,处于优势。我当然处于劣势。如果它向前一扑,正好扑到我的后背上。其它的猴仍然在铁皮棚上蹦跳助威,吱吱哇哇乱叫。我再次拍拍手,做出没有了的表示。那猴王根本不屑一顾,还是紧紧地跟随着我。我竭力控制自己,忍着腿疼,一气走了几十米远,这才算把猴王甩下。
那时,我已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我赶上前边的妻子,来到一处敞亮地方,估计到洗象池还要走一段路程。为了防备再次遭遇猴乱,我说什么也不走了。一是要等到一拨人一块走,二是手里一定要有个防护棍棒之类。我到山坡上找了两段干枯的树枝,自造了两根拐杖。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下来两个挑夫,这才与他们一块上路。
我们在九岭岗仙峰寺用了午餐,看过九老洞(原来不过是有上千只蝙蝠栖息的又脏又暗气味难闻的破山洞),拖着疼痛的右腿,过遇仙寺、十里坡、寿星桥、天池峰,行程28华里,好歹坚持到洪椿坪(传说当年蒋介石曾在这里“躲避战乱”),住进一座宏大的寺院,与和尚尼姑们共宿一楼。木楼梯,木地板,木架床,老式粗布蚊帐。殿堂里是一尊尊的大佛,灯火通明,僧人尼姑穿梭而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火气息。自窗口往外看:外边即是青山万千重。尼姑一再告诫我们:“晚上休要开窗睡眠!猴子进来会把你们的行包洗劫一空的!”不知是故意耸人听闻,还是实有其事。不过,整整一宿,山里的猴啸猿啼倒是阵阵传来,和着那钟声、磐声、鼓声、嗡嗡的诵经声,让我们时时感觉到这里是佛教胜地,连两顿餐饮也是绝对纯正的僧人斋饭。
第三日,从洪椿坪动身,拖着病腿,继续下山。这时候右腿已疼得完全不能蜷曲,只好一步分作两步:每遇台阶,身子向右侧转,左脚先下,右脚再下,两脚并拢,完成一个台阶。然后再迈左腿,以次轮回。这样能避免右腿弯曲,减少疼痛。我就以这种狼狈相,艰难地挨过黑龙江栈道、一线天,前边又是猴区。这里有上百只猴,虽然仍是野猴,但大都经过长久的训练,野性已不是那么充足,而且每一景点,都有两三位小姐手持棍棒担负警戒。其实,我想,她们真正的保护对象不是游人,而是那些顽皮可爱的猴子会被歹人顺手牵羊偷走。也多亏了这些天真可爱的猴们,如果没有这一个个猴区作点缀,峨眉山便没有如此大的吸引力了。这里的警示牌上,有一句标语写得很好:“为了我们的健康,请用我们的专用食物!”把猴与人类作为同一归属,这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挨到中午,好容易走到清音阁,坐在牛心亭下,听那呼隆隆的滔声——黑龙江和白龙江在这里交汇,飞湍流瀑,喷珠溅玉,景色异常迷人。然后,过铁索桥,到了一个平坦开阔地带,叫五贤岗乘车场。啊,终于可以乘车了。尽管从这里到山下,还有许许多多的优秀景点,但,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我的腿疼是当务之急。我是一步也不能走了,只好以车代步,草草完成了这次艰难的峨眉之旅。
不登峨眉,不知峨眉之高,之大,路途之艰难。
登一次峨眉,耗费我三天功夫,还不算两头乘车。这时候,如果再让我拿泰山与峨眉山相比,我敢说:那真是相形见绌、小巫见大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