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 什么时候是万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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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球同比,加拿大好人比例奇高。但好人比例奇高的加拿大偏偏奇爱过鬼节。

鬼节又叫万圣节,每年11月1日,但10月31日晚上最热闹。美国、新西兰、英国等西方国家都过。加拿大的鬼节极有看头儿。

主流说法认为,古代不列颠凯尔特民族把11月1日当作秋冬两季的分界点,认为各种恶鬼都会出来兴妖作怪。他们采取的办法是以恶抗恶,以毒攻毒,把自己也装扮成鬼,把人间装点成鬼界。看谁横,看谁凶,看谁降得住谁。

鬼节仅一天,准确地讲,仅一个晚上。但一进入10月,妖氛鬼气便开始显现。平素,家家户户门前,草青花艳,宁谧祥和。越临近鬼节,鬼味越浓。房屋前沿的墙壁上,白色蛛网间趴着大如斗、小如口的各色蜘蛛;枝叶茂密的枫树、桑树上,魑魅魍魉、山魈水虺们张牙舞爪;有的人家,青青的草坪上竖起高高低低的墓碑,院落变成了墓地。虽说都是塑料制品木制品,但是鬼味酿造得日间可笑,夜间可怖。10月31日,一俟夜幕落地,加拿大近千万平方公里的辽阔疆域,便成了看似妖魔、其实是化妆成妖魔挺身奋战妖魔的英雄豪杰的天下。

鬼节又叫南瓜节。紧贴门口,家家户户摆放着南瓜,小如拳头,大如牛头。南瓜掏空,雕刻出五官,内燃蜡烛,夜色朦胧时红通通耀眼夺目。圆圆的南瓜是主人的保护神,肩负着中国钟馗一样的使命。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鬼节期间,扮作各色鬼类的斗鬼英烈,也为一个利字挨家挨户游走:要糖果。

基本队伍是不同年龄段的孩子,如果你童心未泯,鬼服一穿,面具一戴,谁也不知你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来渥太华的最初三二年,出于好奇,我和老妻跟随外孙男女上街看新鲜。满街都是幢幢鬼影,好开心!以后若许年,我的职务便是司糖,门内守候,恭迎幻化为鬼魅形象的打鬼英雄前来索要。千奇百怪的打鬼英雄们先摁门铃,见主人喜笑颜开地开门迎接,千篇一律一句话:Trick or treat?听来好像在发三个音:吹——口——吹——语意是盛气凌人、咄咄逼人的:是让我恶作剧还是好好招待我?主人满面笑容,嘴里的回答也是千篇一律的:招待!招待!随手抓一些糖果放进来者的布袋、纸袋、塑料袋里。一声声吹——口——吹,言辞吓人,音质喜人,甜脆稚嫩,金声玉韵,别具一种音乐美。

我接待的最小一个孩子,出生刚几天,软卧在妈妈的怀里,俩眼圆睁,好像特别计较得糖的多少。我将五个手指最大限度地张开,最大容量地抓了一把,放入打鬼小英雄妈妈的塑料袋。

每年一个11月1日,每个11月1日都过鬼节。热闹过后,难免有感。

原形毕露的鬼类并不可怕。面目狰狞,张牙舞爪,一望而知其为鬼类,骗不了谁。至于鬼节里往来于加拿大街道间的假鬼赝怪,光怪陆离的鬼服包装的却是秀丽的面庞和纯洁的心灵。真正可畏的厉鬼,是混迹于我们身旁的那些慈眉善目、道貌岸然、和蔼可亲、楚楚衣冠、身披人衣官服却包藏祸心者。和颜悦色地夸夸小女孩,抱起就走,几天后转卖千里之外;信誓旦旦地夸耀药品包医百病,防癌抗癌,服药后患了病、致了癌活该;小官巨贪,贫困户的救济款,区区三二百元都巧言骗走;言辞恳切,慷慨激昂,党纪国法讲得你心悦诚服,储藏室里储藏的现金发了霉……

但愿打鬼英雄钟馗永驻人间。

(刘福琪/文 刊于《燕赵都市报》10月30日2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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