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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京都的初春,天亮得格外早,清冷的光透过窗子,压进黑洞洞的室内。
躲在白鹅绒被子下面的人动了动,悠悠转醒。
她光着脚走下床,白皙小巧的脚趾微微蜷缩,和黑色地毯形成强烈的对比。
姜知意推开紧闭的窗户,一股冷风猝不及防的灌进来,呛得她剧烈咳嗽,好一会才平复。
她对着太阳伸出瘦弱到有几分枯槁的手,攥紧又松开,喃喃自语:真吓人。
吱呀一声,装潢豪华的卧室门被推开。
沈渊拿了一碗热汤,端到她的眼前,面无表情的开口:喝了。
姜知意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身材高挑,肩宽腰细,尤其是这张脸,生得真精致,皮肤白净,剑眉星目,让人见了便心生欢喜。
她缓缓抬手,又在要接过那碗热汤的时候放下。
沈渊,你让我走吧!
再令人欢喜的脸,见久了,也会变成魔鬼。
她被关在这里,从一个春天到另一个春天。
喝了,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你放我走,我就喝。
姜知意,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男人蹲下.身子,捏住姜知意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一碗汤没灌进去半分,都洒在了她的脸上。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我可是把合同都签给沈家了。
既然这么害怕,这么想逃跑,当初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嗯?
沈渊双眸通红,几乎就要绽出血来,手背青筋暴起,猛然掐住女人的脖子。
姜知意,你费尽心机,用了三年让我爱上你,就为了给姜民拿合同,搞垮沈家?真他妈的可笑!
我沈渊命都能给你,合同算得了什么?沈氏集团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盛怒之下,他手上的力道不受控制,按在姜知意肩膀上的手劲越来越重,姜知意撑不住,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抬头直视沈渊的眼眸,毫无畏惧,还痴痴的笑了起来。
沈渊,你口口声声说恨我,可这别墅外面种的都是我最喜欢的凤凰木。
不是恨我吗?来啊!掐死我!
三年啊,为了这份空壳合同,我装的太累了,在你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恶心的要命!
沈渊握紧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太会了,太会如何在他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再狠狠刺上一刀。
砰!
拳头落在了姜知意身边的墙上,鲜血淋漓。
你给我闭嘴,闭嘴!
那个在他人生中最灰暗时刻升起的太阳,此刻却带走了他所有的光……
阿渊,你真笨,哪里有人用公主房当囚笼的?
可惜这笼子也困不了我多久了,死了,就自由了……
沈渊抓紧女人的肩膀,每个字几乎从齿间咬出。
死?姜知意,你做梦,这辈子,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逃不掉!
是吗?
姜知意闭上眼睛,轻轻哼着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在大学戏曲社给他唱的评弹。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却带着苏州吴侬软语独有的腔调。
这一曲,终究是成了他的黄粱一梦。
一一,你知道吗?我从未这么恨过一个人。
姜知意勾唇一笑,她当然知道啊。
她骗了他的爱,骗他签下空壳合同,拖垮了沈家,甚至气死了沈老爷子。
他应该恨自己的,恨吧,总好过于爱令人那般血肉模糊。
男人的手突然从她脖颈间不断下移,捏住她的腰窝,猛得一拉,让女人紧紧贴着自己。
他咬住姜知意的耳垂,像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般舔.舐,痴迷又疯狂。
沈渊恶魔一般的声音低喃起来:一一,我要惩罚你。
不要!姜知意感受到他炽热的呼吸,身体瞬间颤抖起来,她用力挣扎,却逃不脱。
他欺身而上,解开她的衣扣:一一,给我生个孩子。
有了孩子,这女人就应该不会想着跑,想着死了吧。
狂啸的云雨最终归于寂静,姜知意拖着青青紫紫的身体走到窗边,眷恋的看着那些汲取土地养分,疯狂生长的青草。
她等不到夏天了,她想去见这广阔的天地,想要去感受那凌冽的风,她比这些野草,更需要自由!
姜知意爬上栏杆,毫不犹豫,纵身一跃。
救护车匆匆赶来,将她送进医院,护士不停的安慰她,让她不要想不开,但是姜知意清楚,她从来没有想不开,她比谁都想活,只是想自由自在的活。
两小时后,不等沈渊赶到医院,病房内一片兵慌马乱。
姜小姐,不见了!
……
第2章
三年后。
初春,京都却下了好大一场雪。
姜知意穿着一条墨绿色的旗袍,哆哆嗦嗦从出租车上走下来。
绒毛披肩挂在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间,起不到任何保暖作用。
助理赵娇从后门跑了出来:知意姐,你怎么迟到了呀!
今天有大人物在,投资全靠他,不见你人,社长都快急疯了。
突如其来的大雪,这个时间段,整个京都都在堵车。
我马上来。
姜知意脱下披肩,从后台取了琵琶,直接上场。
曲目是《莺莺祥月》,她在暖意评弹社唱了两年,信手拈来。
旗袍美人出场,台下传来阵阵揶揄的口哨声。
姜知意不在乎,云淡风轻的调整一个合适的姿势,抱起琵琶,准备开弹。
她习惯性的往前排扫了一眼。
仅是一眼,却让她身体僵直,回忆如同海水倒涌一般,滚滚袭来。
上宾位,四方桌旁的黄花梨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他翘着二郎腿,单手摇晃着茶杯,腾腾热气笼罩住他那张近乎于完美的脸。
再往下,领口解开的扣子露出他白皙凸凹的锁骨,显得有几分放荡。
人已上台,戏已开场,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停下。
她只是没有想到会在京都遇上沈渊,沈家的产业不应该在北城吗?
难不成当年她离开之后,姜民真的有本事把沈家搞到一败涂地?
算了,三年了,这些事早就和她没有关系,今天她同沈渊的关系,也不过是戏子和听众。
想到这些,姜知意面不改色,拨动琴弦,唱了起来。
丝纶阁下静文章,钟鼓楼中刻漏长,檐铃响,响叮当……
她声音软糯,犹如长流细水,丝丝入扣。
台下的人一时间都听到忘乎所以,他们这群人,几乎都是来陪沈渊听的,只不过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听,有滋味,这莺歌评弹社的首席,果然有点东西。
沈渊的目光定格在姜知意身上。
她亦如三年前那般窈窕的身段,眉宇间皆是柔色,站着不动,便像一幅画似的。
只不过这副画,不再只由他一个人欣赏了,这画中人,从始至终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一曲唱罢,姜知意曲身谢礼,准备下台。
坐在第一排的李勋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故意挑剔。
喂,爷几个花钱过来,就看你拿琵琶抖两下?这么会抖,不如到哥哥的床上来抖啊?
台下一阵哄笑。
他是李氏集团的二公子,为了同沈渊合作,才屁颠屁颠的跟过来听评弹,没想到,还让他遇到个阳春白雪似的天仙。
李勋越说越起劲。
小美人,你唱的我们不爱听,你扭一个,扭得好看,今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然在这京都,我看谁还敢来你这评弹社!
姜知意的眼神下意识看向沈渊,男人也抬头看着她。
目光相接。
他那双淡漠的瞳孔之中,充斥着讥讽。
姜知意的心不由自主颤了一下,随即加快下台脚步。
李勋见自己竟然被一个戏子无视,怒火上涌:他妈的,给我站住!你算是什么东西?
姜知意继续无视。
剧场之中,突然传来一道冷淡又熟悉的声音。
站住。
李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这评弹社,真不想要了?
姜知意脚步顿住,他要么不说话,开口便是戳人心窝子的疼。
她不知所措,抬眸,对上评弹社团长胡北军那沧桑的目光。
莺歌评弹社开了十年,古董玩意,没有蹦迪乐队来得畅快,听的人越来越少,根本挣不到什么钱,胡北军完全是凭着一腔热血干下去的。
要是毁了,他完了,团里靠着评弹为生的人也完了。
姜知意放下琵琶,抿紧嘴唇,重新走回舞台中央。
对不起,李少,今天是我的错,请您原谅。
众目睽睽之下,姜知意生硬的扭动了几下腰肢。
墨绿色的旗袍开叉到膝盖之上,随着她的动作,露出雪白的大腿,勾魂摄魄。
再往上,该瘦的瘦,该胖的胖,配上那张清冷又妖媚的脸蛋,着实让人把持不住。
这种清冷美人,太有征服欲了。
李勋看得高兴,也不想在沈渊面前闹太过,等合作达成,看他怎么收拾这娘们。
他摆了摆手:行,下去吧,别扰了我和渊爷谈生意的兴致。
姜知意点头,匆匆离开舞台。
沈渊瞥了一眼她的背影,看似漫不经心,可握着茶杯的手指,一缩紧,再缩紧。
一一,你还真敢扭?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李勋满脸狗腿的笑容:渊爷,您看京都北边那块地的开发,我们公司有没有承包权……
啊!
话还没有说完,李勋的声音便化成了一道惨叫。
沈渊直接将茶杯中的热水扣在了他的脸上,茶杯碎了,划了李勋满脸口子。
杂种也配和我谈合作?
第3章
场内其他人瑟瑟发抖,没有一个人敢多嘴。
谁敢得罪这位爷啊?沈渊,据说是从北城第一豪门沈家出来单干的公子哥,三年内,便横扫整个京都商圈,疯狗一条,他不顺心,逮谁咬谁,今天他们这些人也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赵娇在后台等得心急,见姜知意下场,立刻迎了上去,帮她系上绒毛披肩。
小丫头眼睛红红的,仿佛委屈比姜知意受得还大。
知意姐,你没事吧?这群富家子太不是东西了,尤其是那个李勋,还有沈渊,都是出了名的花花少爷,换女人比换衣服都勤!
姜知意想到刚刚沈渊那副样子,的确很浪/荡,和三年前那个矜贵的沈少,天壤之别。
知意姐,想什么呢?赵娇在她眼前挥挥手。
没什么,这样的人,离远一点就好了。
哦,那姜小姐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后台拐角处,沈渊不合时宜的出现,他半倚在门边,单手插着西装口袋,另只手捏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
浑身上下就写满了三个字——浑不吝。
姜知意没想到他会追到后台来,像个木偶似的定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沈渊吸了一口烟,满是玩味的将烟圈吐在姜知意脸上,呛得她下意识后退两步。
远离这一点,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姜小姐都做的很好了。
只不过沈某反骨,养宠物也不喜欢养不听话的。
男人抬手,扣住姜知意的手腕,直接将她拖进旁边的休息室。
赵娇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拦,可沈渊已经将门关上,临了勾唇一笑:别急,我就是想让姜小姐,再单独给我唱首曲儿。
沈渊丢了烟,轻而易举控制住她两条细胳膊,大腿强势压进女人双腿中,反手将她压在门板上,动弹不得。
男人另一只手捏着她侧腰的位置,引起她的阵阵战栗。
刚刚她在台上扭得那两下,沈渊就想这么做了,撕碎她,吃掉她,让她也跟着他一起痛!
沈……总,请自重。
姜知意开口,冷漠又疏离。
沈渊身体前倾,嘴唇贴着她的脖颈:自重?姜小姐在我床上哭的时候,可没说过这两个字。
女人小脸一瞬间涨红,能滴出血来。
休息室传来叩门声。
温润的男声在外面响起:知意,你在里面吗?我来接你回家。
接她回家?
沈渊眼底掀起腥风血雨。
谁?
男朋友,我们马上就要结……唔……
剩下的字眼被沈渊突如其来,暴力的吻给吞没。
这吻又凶又急,姜知意喘不上气来,她挣扎得厉害,直到咬破他的嘴唇,才被放开。
没想到沈总还有强迫人/妻的嗜好!
男人脸色比刚才难看百倍:姜知意,你也配有幸福?
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劳沈总费心!
姜知意整理了一下旗袍,走出休息室。
门外,张家铭语气急迫:知意,你没事吧?
姜知意垂头,遮掩被疯狗亲花的口红:没事,我先去下卫生间,马上回来。
好,我等你。
进入卫生间,姜知意用力擦了擦嘴唇。
她一定要和沈渊保持距离,不然太对不起家铭了。
当年她狼狈逃出北城,晕倒在江南的车站,是张家铭救了她。
家铭守了她三年,她不清楚爱不爱,只知道合适和责任,这样在一起就够了。
这次他们从江南回到京都,也是为了配合张家铭的工作调动,没想到竟然遇上了沈渊。
休息室门外。
张家铭电话响起,他按下接通键,声音油腻。
宝贝儿,我当然想你了。
暂时还不能分手,我在京都这边工作刚刚稳定,我不就是看在她听话,能挣钱,不查岗的份上才和她在一起的嘛!
她那么呆板,哪比得上你的骚劲儿,是不是又想了?
门内,沈渊将这恶心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至极的笑意,一一,这就是你说的幸福吗?
他掏出手机,透过门缝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助理。
【查查他,尤其是工作信息。】
门外再次响起姜知意的声音。
家铭,我收拾好了,我们回家吧。
女人主动挽起张家铭的手臂,话语亲昵,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样。
她是故意做给门内的沈渊看的,从这一刻开始,两人彻底划清界限。
张家铭第一次感受到姜知意别样的热情,受宠若惊,还以为是她开窍了,连忙带着女人回到车上。
离开评弹社,姜知意松了一口气,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身子瘫软,和刚才热情的模样判若两人:送我回雯雯那里吧,麻烦了。
柳雯是姜知意在江南认识的好朋友,柳雯老公也是张家铭的同事,这次跟他一起调动来到京都。
要不然去我家吧?张家铭主动提议。
家铭,我们还没结婚……
对于他的求爱,姜知意总觉得不舒服,下意识的一拖再拖。
张家铭还以为今天晚上可以发生点什么,结果仍旧一场空。
要不是看在姜知意每个月出钱给他还房贷车贷的份上,怕她翻脸,他早就强上了这女人,孩子都生过了,还装什么清纯?
他心中暗骂,不过脸上仍旧是一副谦谦君子的表情。
好,我送你过去。
姜知意知道柳雯老公出差,才敢在这么晚去打扰。
柳雯已经提前给她准备好了拖鞋和睡衣: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不冷,小宝呢?
每次一进家门,姜知意第一句话绝对是问小宝。
姨姨,小宝在这儿呢!粉雕玉琢的小家伙从玩具堆里探出头,抓着积木,兴奋的向姜知意招手。
姜知意脱了外套,却没靠近:姨姨身上凉,你先自己玩会,等下我再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家伙却摇摇头:今天我想让妈妈讲故事呢,昨天的故事,妈妈还没有讲完。
柳雯面色一顿,姜知意却先回应:好呀!等有时间,姨姨再给小宝讲!
小宝笑眯眯,又钻进玩具堆了。
柳雯放轻声音:知意,你没必要这么拘着自己,你才是小宝的亲生……
第4章
后者立刻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柳雯,你对小宝很好,你才是他的妈妈,以后这件事,不要在小宝面前提了。
可是……
当初姜知意一意孤行,为了生这个孩子,丢了半条命,现在身体还落下病根。
她多爱这个孩子,柳雯全看在眼里,要不是自己和老公没有生育能力,加上姜知意当时被情势所迫,她也不可能把孩子交给他们扶养,以至于现在小宝两岁了,她也听不到孩子叫一声妈妈。
没有可是,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姜知意拉紧柳雯的手,没有你,我也生不下小宝。
……
事情比姜知意想象的要顺利,除了那天,她再也没遇到沈渊,直到张家铭提起这件事。
给海瑞科技周年庆唱曲?不可能!
姜知意情绪激动,拒绝张家铭的提议。
她查过资料,海瑞科技是沈渊的公司。
张家铭却满脸哀求,不依不饶:知意,你就当帮帮我吧!海瑞科技是我们的甲方,经理说要给他们出一个周年庆节目,就选的评弹。
整个京都,谁唱得评弹有你好听啊?只要你去,经理肯定能提拔我,到时候工资多了,我们两个结婚,你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知意,当年你最难的时候,我可是卖血帮你,你不能……
好,我去。
每次张家铭提起这些,姜知意就会毫无底线的妥协。
谢谢你,知意,我去和经理说一声。
张家铭走进阳台,拨通的却是沈渊的号码。
沈总,搞定了,钱呢?
一百万,已经打到你账户上了。
沈渊挂断电话,将指尖的烟按进烟灰缸内,凉薄的唇角微微勾起。
他的小黄鹂,是飞不走的。
海瑞科技的周年庆定在三月十五,万盛五星级酒店。
沈渊组的局,京圈大佬们巴结着来,宴会厅内人影攒动。
只不过大家都在心照不宣纳闷一件事。
这海瑞科技的周年庆,不应该是在下半年吗?怎么现在办起来了,足足差了快八个月。
不过渊爷一向随心所欲,无人敢置喙。
张家铭把姜知意带到后台,告诉她上场顺序,她是倒数第二个节目,压轴。
为了迎合宴会氛围,她今天没有穿旗袍,换成一条过膝的吊带长裙,加了一条鹅黄色小披肩。
女人抱着琵琶的样子,看起来撩人又清冷。
张家铭倒是有点舍不得把她送给沈渊了,不过转念想到账户上的一百万,又顿时笑逐颜开。
姜知意担心沈渊会看她不痛快,特意叮嘱张家铭:你就在后台等我,一首曲子也就七八分钟,很快的。
好。男人答应得倒是爽快。
很普通,很低调的打扮,不过这凸凹有致的曲线,和垂下眼眸认真拨弄琵琶的模样,清冷又妖娆,给人一种欲说还休的感觉。
可惜这种高级货色,他还没有睡过,张家铭倒是有点舍不得把她送给沈渊了。
但是一想到账户里的一百万,他又顿时笑逐颜开。
知意,加油,我就在后台等你!
有他这句话,担心被沈渊骚扰的姜知意才稍稍安心。
主持人报到节目《声声慢》,她心怀忐忑的走上舞台。
拨响第一根弦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向她,在公司周年庆上,出现古典戏曲这种节目,倒是还蛮新鲜的。
七分二十秒的评弹,她始终垂眸盯着琵琶,拒绝和观众有任何眼神交流。
姜知意从内心里恐惧对上那狼一般的目光,怕他发疯再剥夺她的自由,更怕他发现那个孩子的存在。
呵。二楼观礼台上,沈渊清冷一笑,看都不敢看,当初逃跑的时候,胆子倒是挺大的。
他早就想到姜知意不会抬头,所以提前选了一个在她背后观礼的刁钻角度。
这个位置,居高临下,能清晰的看见她白皙的后脖颈,再往下,是被裙子包裹住的漂亮蝴蝶骨。
沈渊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轻点起楠木椅的扶手,就好像摸着她的后腰一样。
这个姿势,每次都让她小声啜泣,而他会吻上她的蝴蝶骨,低声诱哄。
一一,乖,再坚持一会儿。
然后骗她进入下一波浪潮。
三年了,她会不会也在其他人身下,婉转承爱?
想到这里,沈渊大手收紧,将扶椅捏得咯吱作响。
一曲评弹结束,姜知意匆匆跑进后台,却没看到张家铭,她拿起手机给男人打电话,对方却一直在占线状态。
她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刻,装好琵琶,打算先回去。
没想到,刚出后台,她却被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拦住。
姜知意抬头看去,微微一愣,为首的人居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姜婉。
亲生母亲在她六岁的时候便因病去世,没到一个月,姜民便带着小/三和私生女,登堂入室。
有后妈,必然有后爹,从那一天开始,姜家的大小姐就变成了姜婉,而她,不过是姜民培养的工具人。
北城那些痛苦的回忆,让姜知意感到窒息,她想转身绕开,却被拉了回来。
姜婉一身华伦天奴高定,趾高气扬的打量着浑身淘宝货的姜知意,嗤笑出声。
消失三年,又突然出现在渊哥哥的公司宴会上,你想干什么?
其他富家女疑惑:婉婉,这谁啊?这么穷酸?
她啊——姜婉故意拉长声音,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啊!
周围人哄笑。
她就是那个勾搭渊爷,又被赶出北城的家伙啊。
婉婉,你有这种姐姐,真丢人。
姜知意冷冷睨了姜婉一眼,一言不发,再次绕开她们。
姜婉瞬间怒火上涌,她最厌恶的就是姜知意身上这股高傲劲儿!不就是一个卖艺的,有什么可牛的?
她夺过姜知意怀中的琵琶,狠狠砸在地上。
崩——
琴板碎了。
第5章
姜知意瞬间脸色惨白,这是她师父留给她的琵琶。
姜婉冷笑,从包里掏出几百块现金,甩在她的脸上。
不好意思哦,砸坏了你的饭碗,这个钱给你,拿去修琵琶吧!
小时候忍,长大了忍,现在脱离了姜家,脱离了北城,她不可能再忍!
姜知意扣住姜婉的手腕,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姜知意!你敢打我?
啪!
又是一耳光,又重又响,将富家女们吓得纷纷退让。
姜知意扯过姜婉,犹如撒旦一般在她耳边低语。
你校园霸凌别人的视频在我手里,要是我不小心传了出去,我看整个北城的公子哥,谁还愿意接近你?
姜婉的脸被打的高高肿起,听了这话,愣是不敢还手,禁不住瑟瑟发抖。
你……你怎么会有我高中时候的视频?
姜婉,别再来招惹我!
散漫的拍手声在众人身后响起。
姜小姐还真是心狠手辣,对亲妹妹也下得去手。
姜婉推开姜知意,哭哭啼啼跑到沈渊身边,抱住男人的腰。
是我的错,我不小心摔坏了姐姐的琵琶,她生气也正常。
沈渊亲昵的摸了摸姜婉的头:别怕,没事,不过是一个乐器而已,坏了就坏了……
姜知意瞳孔地震,当初师父去世的时候,是他陪着自己一起去祭拜的,别人不知道这琵琶对她的意义,可他最应该清楚。
但是他现在却说,不过一个乐器而已……
心脏被刺入密密麻麻的针,痛不欲生。
你,立刻向她道歉。沈渊点了点姜知意,那嘲讽的语气,摆明了就是想让她难堪。
女人身体晃了晃,咬紧嘴唇:不可能。
他眼底泛起冰冷的寒意:我不喜欢把话重复第二遍。
抱歉,沈总,我也不喜欢。
姜知意将断了的琵琶捡起,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脖颈突然从后被人掐住,众目睽睽之下,沈渊将她按住,动作残暴至极。
她的脸贴在墙上,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背对着男人。
道歉。
姜婉咬紧贝齿,不肯开口。
他就这么在乎姜婉啊!哪怕姜家害惨了沈家,他还是这么宠姜婉。
从始至终,他恨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冷冷开口:沈渊,你真可笑!
一秒,两秒……
男人周身的气息从冰冷转化为滔天怒意,他扯过姜知意的身子,让她看向自己。
我可笑,那谁不可笑?张家铭吗?
对!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你就是个人渣,败类!
凭什么!明明姜民才是陷害沈家的始作俑者,凭什么下地狱的只有她一个人?
冲动之下,姜知意不顾周围人震惊的目光,肆意发泄情绪。
好,很好。
说着,沈渊直接将姜知意拖出人群,直奔二楼。
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看着男人发疯的模样,姜知意有些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
会场中其他人不敢往沈渊方向多看一眼,都在心里同情这女人。
疯狗啊,又咬人了……
沈渊,你放开我,我道歉,我向姜婉道歉。
姜知意是真的怕了,眼眶通红,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对不起,对不起。
晚了!
沈渊像提小鸡似的,拎着她往楼上走。
女人的脚腕在楼梯上被划出血痕,被男人扯着的胳膊也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
二楼尽头的包厢,是总统套房。
姜知意抖成筛糠,用尽力气抓紧门框。
挣扎之中,披肩掉落在地,肩带也松松垮垮挂在胳膊上,露出性感的沟壑。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要结婚了……
沈渊看着她这副模样,愤怒中又不受控制的燃起情/欲,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
他将姜知意甩在套房门口,捏起她的下巴,声音犹如地狱恶鬼:就这么想为他守身如玉?
他知道你在我床上的时候很浪吗?嗯?一一。
别说了……
姜知意声音抽噎,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下一秒,沈渊没有把她拖进房间,而是温柔又病态的按着她的脖子,强迫她把耳朵贴在门上。
房间内,传来男女激情四射的声音。
姜知意愣住。
宝贝,我还是最喜欢你,姜知意算什么东西?
竟然是张家铭的声音。
放心吧,我给她的那瓶水里有药,估计她现在在沈渊床上,沈总可是出了一百万买她!
姜知意震惊。
进场之前,张家铭的确给了她一瓶矿泉水,不过她因为太紧张,没有喝。
不过我还得好好谢谢她,帮我还了好几年房贷车贷,她那个蠢货,还相信当初我是卖血接济她呢!我不过是网贷了几千块而已……
姜知意脑子里一片乱哄哄。
她的确没有多爱张家铭,但是她也万万没想到,这三年的陪伴,竟然如此虚伪。
他还一直用卖血的事情来道德绑架自己,到头来,都是谎言!
姜知意愤怒到手抖,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推开套房门。
正在颠鸾倒凤的男人直接被吓软了,惊恐用被子当遮羞布。
知……知意?
姜知意甩了张家铭一巴掌,又拿起床头的水杯,泼了他一脸。
呵,这里要是硫酸该多好!
张家铭,带着你的鬼话,滚!
张家铭万万没想到姜知意会突然出现在套房,他抓着被子,连滚带爬的想要去追她,却被绊倒,摔了一个狗吃屎。
知意,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姜知意,这三年来,你也没真心爱过我,我们最多算是扯平!
姜知意回头,一脚狠狠踹在张家铭重点部位上。
扯平你MLG蛋!
男人哀嚎一声,弯腰坐在地上……
姜知意看着靠在门边,一副看好戏模样的沈渊,面无表情。
多谢沈总,为了让姜婉开心,还给人渣花了一百万!
费尽心思,看到我这么狼狈,你满意了吗?
听到她的话,沈渊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捏紧。
随后,又慢慢放松……
男人一对深邃的桃花眼中露出冰冷刺骨的笑意。
当然不够,姜知意,只有你过得越惨,我才越开心。
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第6章
鹅黄色披肩早在刚刚的缠斗之中不知所踪,此刻姜知意只穿着一条单薄的吊带裙。
胸口上方大片雪白的肌肤,精致的锁骨,连同她无处遁形的灵魂全部赤条条的暴露在沈渊面前。
他上前两步,手指戳了戳她白嫩的肩膀,薄唇噙着讽刺的笑意。
怎么?姜小姐还想像三年前那样,不知廉耻的玩色/诱?
姜知意又羞又怒,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右腹部早已恢复好的刀口在此刻竟是又隐隐作痛起来。
她不动声色的单手扶住腰,仰起头直迎男人嫌恶的目光,随后走到酒店房间门口的展台上,拿起一个陶瓷花瓶。
沈渊不慌不忙,一动未动,舌/尖抵着牙齿扫过,暗自冷笑。
他的一一,脾气倒是大了很多,竟然还想打他?
砰!
瓷器碎裂。
痛感却没有在沈渊的头上传来,站在对面的女人额头处鲜血淋漓。
血液顺着姜知意的眼角,脸颊一直流到下巴上,一滴两滴……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
她眼底充斥着死气沉沉的淡漠,可却比任何歇斯底里更有杀伤力。
姜知意眼前一片眩晕,扶着墙壁勉强站稳。
够惨了吗?沈总。
说着,她纤细的手指抓起第二瓷瓶,果断的要继续往头上砸。
不够的话,我还可以继续。
腥红色刺痛了沈渊的眼睛,他冲过去,猛地叩住女人的手腕,嗓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够了!姜知意,你疯了吗?
他疯,她比他还要疯。
她的头在流血,他的心在流血,这女人看着一副弱不禁风的小白花模样,实际上却要比男人还狠。
沈渊禁不住自嘲一笑,这一点,他不是早在三年前就领会过了吗?
他捏着姜知意胳膊的手不停缩紧,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红痕。
就应该拿条链子,让这只野山雀变成金丝雀才对。
姜知意用力甩开他,将手中的花瓶丢在地上,声音平静而冷淡。
既然够了,那沈总,告辞。
说罢,她不顾满头流血的诡异模样,朝楼下走去。
守在楼梯口的保镖拦住姜知意,站在二楼的沈渊眼底已然是狂风骤雨,但此刻却又充满了无力感,三个字几乎从齿间咬出来。
让她滚!
保镖散退,姜知意在众人打量怪异的目光下,穿过宴会厅,她没有刻意加快脚步,背脊仍旧笔直,像只受了伤的白天鹅。
议论声四起,就连姜婉在看到姜知意满脸鲜血的时候,也禁不住心惊肉跳了一下,随后又嘴角上挑,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看来,沈渊是真的厌恶极了姜知意。
虽然自己并没有多喜欢沈渊,毕竟谁会爱上一条疯狗?
但是她恨透了姜知意,姜知意有的一切,她姜婉发誓都要夺走!
天啊,这女的到底怎么得罪沈总了?该不会破相了吧!
渊爷果然是条疯狗啊,连女人都不放过。
嘘……别乱说,小心一会儿疯狗也把你的脑袋开瓢。
出了宴会厅的大门,姜知意长长呼出一口气,强忍着疼痛招手打车。
可出租车看到她这副模样,都避之不及,紧踩油门离开。
被连续拒绝了几次,姜知意被迫联系其他人来接她。
女人头发凌乱,满脸污血的瘫软在花坛旁边,艰难从包里掏出手机。
划过通讯录,在看到张家铭这个名字的时候,联想起刚才那一幕,心底忍不住泛恶心。
帮他还了三年的房贷,车贷,就当作是喂了狗!
她从来不是优柔寡断,喜欢藕断丝连的人,直接将张家铭的联系方式删了个干干净净。
翻找了半天,最后手指还是落在了柳雯的名字上。
偌大的京都,没了张家铭,竟然找不到第二个人来帮她。
电话被接通,姜知意声音嘶哑,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和位置。
你等我,我马上过去!柳雯拿了车钥匙就风风火火往外赶。
姜知意清楚的听到手机另一端,柳雯老公王超的抱怨声。
这么晚了,还上哪儿去啊?
又是那个姜知意找你吧!她怎么这么多事啊?没完没了的,仗着给了我们家一个孩子……
柳雯斥责:行了,哪里这么多话!
电话挂断,料峭寒风吹来,姜知意缩了缩脖子,抱紧双臂。
白色现代停下,柳雯从车内冲出。
她想过姜知意可能会有些落魄,却没想到短短半天之内,她竟然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我送你去医院。柳雯将她扶上车。
一路上,柳雯喋喋不休的骂着张家铭。
他是什么东西啊?真会恶心人,我得让我家王超离他远一点!
知意,你说实话,这脑袋该不会是他打的吧?
姜知意靠着车窗,摇摇头,声音平淡:放心吧,不是他打的,我还踹了他一脚呢。
是我……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磕台阶上了。
姜知意有意隐瞒柳雯自己和沈渊的事情,一是担心柳雯会因为小宝生父出现而多想。
二是怕沈渊丧心病狂,为了对付她,拖柳雯一家下水。
现在的沈渊早就不是当年初见的谦谦公子,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也是,怎么不小心点?为了这种人渣,不值得这么情绪激动。柳雯一边说,一边提高车速。
好,下次不会了。
的确,为了沈渊那种人渣,冲动之下伤害自己,不值得。
柳雯带着姜知意挂号,处置,忙前忙后。
医生,她这伤口不会留疤吧?
虽然这伤口在额头和头发交际处,不是很明显,但女孩子谁不希望脸上是干干净净的?
医生抬头看了一眼从始至终没叫过一句疼的漂亮姑娘:不发炎就不会留疤。
两人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
柳雯把姜知意送回家:明天早上王超出差赶飞机,我得回去带小宝,不能陪你了。
柳雯,谢谢你。
少说这种肉麻的话,赶紧回去好好休息,把伤养好才是正事!
第7章
姜知意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她梦到了很多以前在北城的事。
父亲责骂的话语,姜婉的肆意凌/辱,还有那个原本霁月清风的少年……
沈渊,我长得不好看吗?你怎么不多看我几眼?
那从今天开始,我就叫你阿渊了哦!
阿渊,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呀!
少女看向少年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看似纯澈的爱意背后藏着多少肮脏。
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是年少的她也分不清的……
姜知意从梦中惊醒,薄被从肩头滑落,她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猛然灌了几大口,逐渐冷静下来。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真实又心痛。
沈渊,还真是她的克星!
姜知意艰难从床上爬起来,感觉浑身无力,头脑发晕,她摸了摸额头,温度很高。
昨夜吹了风,加上两次大手术后,她身体大不如前,发烧感冒已经是家常便饭。
为了掩盖苍白的面色,她特意挑了件素白色的旗袍,又化了淡妆,遮住额角的伤口。
今天社里还有她的两场戏,不能缺席,现在听苏州评弹的人越来越少,票价本就不值钱,一个月两千的全勤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总不能没了爱情,又丢了饭碗。
姜知意赶到莺歌评弹社,剧场内,第一场戏已经开唱,台下寥寥十几个人,聊天的声音早已盖过戏声,满地瓜子皮,茶叶沫。
赵娇忍不住吐槽:这都什么人啊?我严重怀疑他们是花四十块钱来蹭免费茶叶瓜子的。
莺歌社好歹也是京都老牌评弹社,都已经没落到这个地步,其他社团可想而知,日子更不会好过。
姜知意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台上唱多久,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
实在不行,她还会弹琵琶,古筝,去兴趣班教小孩子也是一条出路。
想到昨天被姜婉故意摔断的琵琶,姜知意心头一阵酸涩。
娇娇,社里还有多余的琵琶吗?
琵琶?知意姐,你不是有一个宝贝琵琶吗?
今天出来的急,忘记带了。
这样啊,有,就是没调音呢!我去仓库给你拿哈!赵娇一路小跑出休息室。
姜知意对琵琶很熟悉,三下五除二将琵琶调好音,虽然比不上恩师送她的浮綠,但上台唱个戏还是没问题的。
第二场戏开始,场内的观众多了一批。
苏州评弹讲究手面和面风,也就是人物的动作和表情,姜知意的身段和姿容,都为这两项加了不少分,观众不一定能听懂曲,但看美人也是赏心悦目,所以她的票,要比其他人的好卖。
姜知意调整好话筒的高度,欠身斜坐在椅子上,乌黑长发用木簪子随意一挽,有几缕微微垂下,和素白色的旗袍交相辉映,宛如一幅水墨画。
她捻着琵琶,刚开口唱了一句,剧场门口便传来一阵喧闹争吵声。
让我进去,我要见她!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拦我?
赵娇努力拦在横冲直撞的张家铭面前:家铭哥,你想干什么?有什么话等知意姐下台再说!
张家铭恶狠狠推开赵娇,大步直冲内场:下台说?她把我联系方式都删除了,我上哪里去找她?
观众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张家铭身上,有厌恶的,有吃瓜的。
张家铭举着手机,对台上人大喊:知意,你为什么拉黑我?
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你不能这样意气用事啊!
他叫个不停,一声比一声大,这戏完全没办法再唱下去了,连社长胡北军都被惊动出来,维持场面。
观众一片唏嘘,情绪十分不好,胡北军连连作揖,退了所有人的票,又补偿了半价票款,才将众人送出去。
张家铭拉住胡北军的手:社长,您帮我好好劝劝知意,她要和我分手。
胡北军心中有气,但看在姜知意的面子上,勉强忍了下来。
张家铭,我是社长,不是媒婆,你们年轻人的情感问题,私底下自己解决,也别砸我的场子啊!
演出被迫中止,社里其他演员站在长廊里面探头探脑瞧热闹。
姜知意走到胡北军身边:社长,对不起,这是我的问题,今天所有的损失我都会负责。
张家铭一把拉过姜知意,故作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知意,别闹了,好不好?
姜知意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恶心无比。
她当初是怎么被猪油蒙了心,竟然相信张家铭的鬼话。
卖血救她和网贷救她,可是天差地别!她是没有身份证吗?不会自己网贷吗?
周遭传来窃窃私语声。
张家铭挺好的呀,上市企业高管,专一又贴心,总能看到他来接师姐下班,怎么闹成这样?
顾南樱将笛子放在一旁,冷冷吐槽:还能因为什么?故作清高不知足呗。
顾南樱也是莺歌评弹社团的,在戏中用笛子吹配曲的,吹了两年还没有吹成角,而这姜知意刚进社团一个月就能登台主唱了,她一直气不过。
都是戏子,团长就高看她一眼,我们可比不过呢!
张家铭见其他人也都帮着他说话,更觉得拿捏住姜知意没问题。
不就是睡了一个女人?拿她赚了一百万?大不了,他们七三分,这姜知意得唱多少曲,才能赚这三十万?
他正洋洋得意的想着,啪!右脸颊一痛。
这一巴掌,是你欠今天这场戏的。
她声音平静淡然,却字字珠玑:还有,我和你已经分手了,烂裤裆的家伙,我不要,怕有病。
几个字,言简意赅,完全没给张家铭留半分颜面。
场内一片唏嘘,男人脸色瞬间涨红。
姜知意,你……
之前怎么没觉得这女人这么有脾气,浑身反骨呢?
张家铭气急败坏,一脚踹在看客木桌上。
哗啦啦——
茶壶,茶杯碎了满地。
表子,你说分手就分手?想分,行啊!拿三十万给我,这可是你欠我的!
第8章
知道部分内情的赵娇瞪圆眼睛:你还要不要脸啊?这些年,知意姐没少帮你还房贷车贷吧?
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把这些钱还给知意姐!
张家铭对外高大的形象彻底崩塌,上市企业高管没想到还是一个软饭男。
大家面带同情看向姜知意的时候,顾南樱嗤笑出声。
活该!
脸已经丢到这个份上了,张家铭不管不顾,直接在社团剧场里面开砸。
要么不分手,要么三十万!
姜知意,你自己选!
社团里多数都是女人,还有几个男人,也都是上了年纪的,面对疯子一般的张家铭,纷纷退让。
舞台,设备,甚至好多乐器都被他砸坏了。
姜知意眉头紧锁,果断掏出手机报警,却被张家铭叫骂着夺了过去。
臭娘们!在我面前装可怜?我看过你银行卡,不是有三十万?赶紧给我拿出来!
那三十万是她省吃俭用,给小宝以备不时之需的,不可能给这种人渣!
张家铭扯住姜知意的头发,将她推倒在地。
女人原本就受伤的额头又磕在桌角上,伤口绽开,又渗出鲜血。
见姜知意受伤,赵娇和其他几个女孩子一起涌上前同张家铭对峙。
知意姐,你怎么样?
师姐,师姐,你头出血了,没事吧?
姜知意还在发烧,身体没力气,被搀扶着才勉强站稳。
海瑞科技公司,总裁办公室。
男人一身黑色衬衫,被西裤包裹的长腿微曲,懒散的靠在沙发上,垂眸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指尖的一串绿佛珠。
业内人都知道,沈渊从不收贿赂,不过那个李勋倒是会讨巧,挨了他一下,进了医院还不死心,隔天派人送过来这串佛珠,说是宝瓶寺开过光的,灵的很。
佛珠圆/润,通体墨绿色,第一眼便让沈渊想到了那天在台上穿绿旗袍的姜知意。
这佛珠,和她很搭,他便收着了,北边那块地也给了李勋承包。
助理宇文向他汇报着情况,捧着平板,读到最后一条微微有些诧异。
您昨天吩咐让修的那把琵琶还没修好,
下面的人说,断了的琴弦倒是好补,就是那琴板是紫檀木的,一时半会找不到适配的材料,还有琴轴的工艺,需要大师才能模仿。
沈渊把玩佛珠的手停下,脸色暗沉:花多少钱都无所谓,琵琶必须给我补好,而且我不要模仿,去找做这个琴的师傅。
宇文无奈:老板,这琵琶年头很久了,做琴师傅恐怕早就没了。
那就找他的后代,反正这琴补不上,你们都不用来上班了。
……
业内传他老板是疯狗,这评价可真没错啊!
还有,您让人盯着的评弹社,今天出事了,您之前让我调查过的张家铭过去闹了。
沈渊起身,眼底泛起几分不耐烦:以后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不用和我汇报!
十分钟后。
宇文,今天的会都推了。
是,您有其他的安排吗?
备车,去评弹社。
宇文:……
愣着干什么?老子不能想听评弹吗?
辉腾在莺歌评弹社戏园面前停下,里面的闹剧还没有结束,虽然有人已经报警,但是这地方位置太偏,警力要来,也得安排一段时间。
宇文看着老板大步进入戏园的背影,摇摇头。
看个戏,有必要这么急吗?闯了一路红灯,他今年算是开不了车了。
沈渊刚入剧场,就看到姜知意被欺负得惨兮兮的模样,一身白色旗袍被蹂躏得皱皱巴巴,头发凌乱的贴在脸颊上,还夹着丝丝血迹。
没良心的野山雀,只敢对他扑腾翅膀,是吧?
男人上前两步,不用开口,强大的气场和俊美的外貌便能吸引旁人的目光。
姜小姐,又见面了。
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嘲讽。
今天这是唱的评弹里的那一曲啊?够新鲜。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狼狈不堪的样子怎么总是能被他撞见?
姜知意站直身子,稳住心神:沈总,您来得不巧,今天评弹社不开场,想听曲,去别家。
这伶牙俐齿的模样,哪里像刚刚受了欺负?
沈渊又上前两步,众目睽睽之下,贴近姜知意,眼神扫过赵娇等人,她们立刻后退回避。
赵娇心中为姜知意捏了一把冷汗,沈渊一个大男人也太小气了!竟然为上次知意姐在后台说他坏话的事情,记恨到现在?
不开场?那我就找姜小姐谈谈私人事情。
男人靠得越来越近,压迫感霸道的侵袭而来。
姜知意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生怕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什么有违伦理的事情来。
我和沈总应该没什么私人事情要谈……
你欠我的一百万,打算什么时候还?
一百万?!
姜知意顿住,她什么时候欠沈渊一百万了?
她今天是倒了什么霉财运,怎么一个一个都来找她要钱?
沈渊轻笑一声,又贴近她几分,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开口。
你男朋友收了我的钱,但是昨天晚上我却没睡到你,你说这一百万,该不该你来还?嗯?
姜知意小脸一瞬间涨红,贝齿咬紧嘴唇,终究是没控制住情绪:沈渊,你无耻!
姜小姐欠钱不还,就不无耻了吗?
那是张家铭欠你的,你去找他要!
沈渊后退两步,转了几下腕间的绿佛珠,声音冰冷:姜知意,如果我非要找你要呢?一百万和二十个亿相比,小巫见大巫而已。
姜知意控制不住的微微抖了起来,二十个亿将她钉在耻辱柱上,在沈渊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这男人,怎么会缺一百万?只是不想让她好过罢了。
姜知意攥紧拳头:好,一百万我还,还过之后,我们两个互不相欠!
一旁的张家铭急了。
还沈渊一百万都这么痛快?给他三十万叽叽歪歪了这么半天?
姜知意,你别忘了谁才是你男朋……
友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张家铭被沈渊狠狠一脚踹了出去,身子卡在桌凳间,动弹不得。
男人蹲下,抓起张家铭的头,勾唇一笑。
张家铭拼命挣扎,双腿发软,就快要被吓尿了:沈总,沈总我……
沈渊捡起地上混着泥土茶沫的陶瓷碎片,直接塞进张家铭的嘴里。
唔!唔!啊——张家铭的嘴顿时血肉模糊,发出阵阵惨叫。
你怎么敢的?怎么敢打断我和她说话?
既然这么愿意说,那就把舌头割下来好了。
如侵立删